一如往常的,程念禹背著書包走在回家的路上。
「小禹!」甜美的嗓音伴隨著夏末秋出的風聲傳入耳中。
程念禹沒有回頭、沒有回應,只是靜靜的朝著「家」的方向走去。
名字叫「家」,實際上不過是個住處罷了,自從母親離開,父親甩門離去那晚,這個所謂的「家」便只剩下程念禹一個人。
父親寄來的錢很多,多到寄一次就夠程念禹不工作活十年還有剩,但程念禹從來不多花,每天一百塊解決三餐,偶爾買幾件衣服,剩下的全部存在銀行裡。
因為程念禹知道,母親不要他了,父親也不要他了,那些錢不過是盡養他的義務才給的,而未來,他總要還的。
「小禹,今天去超市買點東西好不好?」見程念禹遲遲沒有回應,薛旖又拋出疑問。
然而程念禹仍然沒有任何反應,薛旖伸手搭上他的肩,「唉,小禹,我知道你要省錢,但是不能都不吃晚餐啊,這樣身體會吃不消的喔!」
然而程念禹並沒有予以理會,薛旖無奈的嘆了口氣,「小禹,來我家吃晚餐吧,反正我通常自己都吃不完。」
「煮了?」沒頭沒尾的,程念禹拋出疑問。
「呃......還沒啊。」薛旖眨眨深紫色的眼眸,以為程念禹是餓壞了,「不然我現在立刻打電話請廚師下廚吧。」
薛旖正要拿出手機,卻被程念禹制止了,「少一點。」語落,不讓薛旖有更多和他搭話的機會,拔腿衝過一個紅綠燈,拉開了與她的距離。
薛旖一個人站在對街蹙著眉,看著程念禹的背影卻沒再追上去,直到看不見程念禹,她才默默的轉身走到一旁的保鏢身旁,上了轎車離開。
程念禹一直都知道,薛旖對自己特別好,但他不知道原因,同樣的,薛旖也知道自己只對程念禹好,但她也不明白為什麼。
程念禹坐在家裡的沙發上看著秒針滴答滴答得走著,過了約莫兩個小時,突然一道算得上是溫柔的男性嗓音傳來,「程念禹。」
程念禹愣了一下,這屋子三年來都只有他一個人,什麼時候出現另一個少年了?難不成是父母怕他寂寞而找了個少年陪他?或者是擔心男女戀結局都會跟他父母一樣,還會多個不知道怎麼處理的孩子,所以找了個男的給他當對象?
程念禹嫌棄的搖頭甩掉這些莫名奇妙的想法,起身走到出聲的少年面前,眼前的少年比程念禹矮一點,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好像碰了就會倒,銀白色的斜流海微微遮住左眼,卻遮不住血紅雙眼堅定的目光。
「你誰?」程念禹居然會在陌生人面前開金口,這倒讓少年嚇了一跳。
但即使如此,少年仍只是維持著淺淺的笑容,「我叫秦夏寒。」
嗯,名字很帥。
程念禹暗自嫉妒對方擁有會取名字的父母,但表面上仍是那張沒有表情的臉,而這一次,程念禹沒有說話,只是靜靜的點點頭。
秦夏寒見對方靜默不語,再度開口,「你沒見過我嗎?」
程念禹思考了半晌,又點點頭。
有見過,程念禹知道秦夏寒是隔壁班的,但也僅知道這樣。
「不好奇我怎麼會來,又是怎麼進來的?」秦夏寒臉上仍掛著淺笑。
程念禹轉身走回沙發坐下,並拍拍身旁的空位,「笑,不累?」
對方反手關上大門,走到程念禹身旁坐下,「你的話一定要那麼簡短嗎?」想一想,肯定得不到回應,又道,「還好。」
程念禹瞥了秦夏寒一眼,「來幹嘛?」
「你過來一下。」秦夏寒領著程念禹走到一旁的落地窗,將窗簾拉開,「你看。」
程念禹望著窗外,又看看時鐘,「壞了?」
怎麼可能快九點了太陽還沒下山,這裡可是台灣啊!
秦夏寒噗哧一聲笑了出來,「什麼壞了啊!」
「太陽。」程念禹還是沒有表情,也不覺得自己說得哪裡奇怪。
對方卻笑彎了眼,「你真有趣耶。」
「所以?」
秦夏寒以為程念禹在接他很有趣這句話,「所以我挺喜歡你的啊。」
程念禹卻淡淡的回應,「我說,太陽。」
「啊,那個啊......」秦夏寒拉起左腳的褲管。
是一串看了也沒懂的文字。
「這什麼?」難得,程念禹蹙眉。
「不知道,但我猜你也有。」秦夏寒椅在玻璃上。
程念禹恢復面無表情,「為什麼?」
「直覺。」秦夏寒隱瞞了事實,他覺得還不是時候讓程念禹知道。
沒再追問,程念禹很乾脆的脫去上衣,秦夏寒愣了一下,因為對方突然的舉動、因為對方沒再多問、也因為對方的身材好到連身為男生的秦夏寒都想摸上幾把。
「原本沒有。」程念禹低頭看著自己右側腹部。
是與秦夏寒左腳上類似的文字。
「我也是今天才發現。」秦夏寒別開視線,並在看見程念禹右手手腕上的鏈子時蹙了下眉,「想知道那是什麼嗎?」
程念禹完全沒猶豫,「不想。」
秦夏寒愣了一下,「你這樣我怎麼接啊!」還真沒看過讓人這麼難接話的。
程念禹聳聳肩,「晚了。」
「你是在趕我走嗎?」秦夏寒苦笑。
「住這。」不知道是建議還是命令,反正秦夏寒也覺得這裡看起來比自己家舒服,也沒再多說什麼,便隨程念禹進房間。

隔天一早,程念禹醒得時候旁邊已經空了,換了衣服、盥洗完便走到客廳。
秦夏寒癱坐在沙發上,「你家冰箱什麼都沒有欸。」
「餓?」
對方順了順自己的白色瀏海,起身,「沒有,走吧。」兩人並肩朝學校走去。
「小禹!」和平常一樣,薛旖下了自家轎車跑到程念禹旁邊,又不太高興的看著一旁的秦夏寒,「你誰啊?」
後者保持一貫的微笑,「我叫秦夏寒。」
「嗯,聽過。」薛旖高傲的點點頭,「謝謝你陪小禹,不過現在你可以離開了。」
「不好意思,薛旖大小姐,程念禹好像沒說要我離開?」
薛旖仰著頭,雙手環胸,「但你妨礙到本小姐了!」
「妨礙到妳什麼了?」
一時語塞,薛旖不知道怎麼回答,只能撅嘴跟在一旁生悶氣,而秦夏寒沒主意到的是,薛旖的右眼已經悄悄變成鮮紅色的了。
到了校門口,秦夏寒突然頓住腳步。
程念禹跟著停下,「嗯?」
「薛旖。」秦夏寒轉身面向她。
薛旖蹙眉,「幹嘛?」
秦夏寒朝薛旖伸出手,停在對方右鎖骨前方,同樣有一串文字。
「喔......昨天發現的,不知道是什麼。」薛旖拍開秦夏寒的手。
秦夏寒捲起左腳褲管,薛旖愣了愣,「你也有?」
「不只我,程念禹也有。」
說到這,薛旖突然瞪大雙眼,「太陽......」
「從昨天就停在那了,對吧?」
「對,但是管家他們都說只是我的幻覺,要我去看醫生。」薛旖不滿的回答。
聽到《幻覺》二字,秦夏寒再次望向太陽,不對......他的能力不能讓自己產生幻覺,所以太陽不升不降,並不是他製造的幻象。
而照薛旖的說法,也就是說,並不是每個人都看得見太陽的異常,而看得見的人,都有一組數字在身上。
「好奇那是什麼嗎?」
薛旖看著秦夏寒,「你知道?」
「不知道,但我有辦法找出答案。」秦夏寒暗自慶幸薛旖沒跟程念禹一樣回答不想。
薛旖思索了半晌,「那就交給你了。」然後邁步朝校園裡走去。
秦夏寒扶額,這些人怎麼都這麼難搞。
正當秦夏寒打算跟程念禹繼續前進時,一道細微的女聲傳來,「不好意思。」
兩人同時回頭只見一個身高跟薛旖差不多,大概只矮了她一兩公分的黑髮女孩,「怎麼了嗎?」掛著一貫的笑容,秦夏寒問。
女孩不語,緩緩的拿下脖子上的圍巾,轉過身背對兩位少年,程念禹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,而秦夏寒的笑容不變,卻稍稍挑起單邊的眉毛。
女孩撥開烏黑的波浪捲髮,露出白皙的後頸。
秦夏寒看見那行文字的同時愣了一下,自己和薛旖以及程念禹的都是黑色的,可是眼前這女孩頸上的卻是深藍色的。
好一會,秦夏寒說,「妳看見的太陽是什麼樣子的?」
女孩默默的將圍巾重新圍上,「停住了。」
程念禹難得說了一句完整的話,「看來,身上文字與太陽有關係。」
「你現在想知道那是什麼了嗎?」秦夏寒噙著笑看著他。
聳聳肩,程念禹邁步走進校園。
秦夏寒嘆了口氣,笑得很是無奈,「妳叫什麼名字?」邊說邊看向黑髮女孩。
「菊川優希。」
秦夏寒點點頭,「給我手機號碼吧,之後會跟妳聯絡的。」
「好。」菊川點點頭。
終於有個乖巧又正常的孩子了,秦夏寒有些感慨。
和菊川道了再見,秦夏寒朝高中部走去,到教室之前遇到了二年級的師宴。
「學長。」基於禮貌,秦夏寒出聲打招呼。
師宴笑著朝秦夏寒揮手,下一秒,卻蹲下身來打量秦夏寒的左腳,「刺青?」
秦夏寒看著仰頭看他的師宴,「不是。」
「好巧啊,我也有欸。」說完就起身掀起帽T,讓秦夏寒看見位於左胸,正好是心臟位置上的文字。
他的也是黑色的,秦夏寒還不明白顏色代表的意義會是什麼。
師宴拉好衣服,「你知道那是什麼嗎?」
秦夏寒也拉下褲管,「還不知道,但我有辦法知道。」
「是嗎?什麼辦法?」師宴略帶玩味的笑著。
秦夏寒撩起瀏海,完整露出血紅色的雙眼,「有個很厲害的女巫,應該能給我們答案。」
「去找她吧。」不知道何時出現的尹智羽開口接話。
秦夏寒愣了一下,「學姊?」
沒有任何廢話,尹智羽秀出右手無名指上的文字。
「紅色的?」師宴專注的看著那串怎麼都看不懂的文字。
秦夏寒沒有理會師宴,因為他也還不知道顏色到底代表著什麼,只是點點頭,「那今天放學把身上有類似文字的人聚集起來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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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陌末(芽夜)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6) 人氣()